本報記者 陳璽撼

上週五，早上9點，福州路上車水馬龍，大衆書局值班經理賈岸明走上二樓，替換熬了一天夜班的同事。這年頭，不少人都感慨實體書店大有江河日下之勢，且福州路上又是“高手林立”，大衆書局憑什麼“出頭”?對此，賈岸明胸有成竹，遞給記者一件“中山裝”制服：你當一天售書員就知道了。

4月並非開學的日子，缺乏“剛需”，臨近週末，書店也沒啥“娛樂引力”，加之又是工作日，生意清淡或在所難免。但記者很快迎來一波“另類”客。

書店咖啡吧內，年逾花甲的“老克勒”鄧先生已倚靠在圓桌上，用小調羹輕輕攪拌着杯中的拿鐵：“早上一杯咖啡的習慣已經堅持了40多年。”對於上海咖啡館如數家珍的他特來書店嚐鮮。結賬時，鄧先生順手拿起一本插在吧檯外的手工咖啡教材，和剛纔喝咖啡時翻的兩本散文選放在了一起。賈岸明暗露微笑：“這羣"老克勒"對服務品質是很挑剔的，但來了也能滿足。都說書店做咖啡不務正業，可孰知一杯咖啡能拉動多少消費?”

留心觀察，大衆書局圍繞咖啡做足功課：整個書店青瓦灰牆，頗有石庫門風韻;牆上掛的上海地標彩照和外灘的黑白舊照相映成趣;背景音樂不時飄來《天涯歌女》《夜來香》等老歌;漆木書架上，陳列的盡是張愛玲、林徽因等懷舊之作……“咖啡和老上海的海派文化很合拍，咖啡香混合書香的組合也很特別。”下午3點，上海姑娘白小姐約了朋友喝下午茶，她坦言，以前買書逛網上書城，但大衆書局讓她有了常來走走的衝動，結果一杯茶喝了足足兩個小時，路過書店裏的創意工藝品區，還“超預算”地買了三個茶具。

有了咖啡和海派的裝飾，書店畢竟還要在書上下功夫。晚上10點，福州路上大多書店已打烊，然而大衆書局的收銀臺前卻排起了長隊，當中有不少大學生。華東師範大學的小羅表示已是第三次光顧，近期備考需要溫習功課，但圖書館“收攤”早，在寢室又擔心打擾室友，所以青睞這裏。“以前逛書店很累，一是座位少，二是選書累。”在小羅看來，大衆書局供書的品種不及周邊書城的三分之一，但能找到適合自己的，還有不少座椅可坐。

聽到這句話，賈岸明急着點頭：書店同質化競爭激烈，什麼書暢銷就集中售賣，在品種上也貪多求全，書多了，購書的空間就被壓縮，影響購書體驗。大衆書局裝修後做了“減法”，從近3萬種圖書中精選出約3000個品種，平均每種僅陳列三四本，爲顧客擠出了相當於營業面積三分之二的自由空間，供走動和休息。顧客的心寬敞了，消費意願也就“寬敞”了。

24小時不間斷的經營模式，也讓大衆書局挖掘到了獨家盈利空間，就連記者原本以爲營業額會跌入“冰點”的凌晨時分，店內仍有將近40名顧客，拿着書或躺或坐或徘徊，而店門外不知何時已停泊了十幾輛私家車。從事諮詢業的申女士就是其中一位，凌晨1點還站着閱讀經營管理類書籍的她傾慕通宵書店已久：“作爲一個文化大都市，沒有夜讀場所，會是一種遺憾。”她現在每週都會抽上兩三天來此逛逛，一般要從晚上8點看到凌晨，看得愛不釋手了就買回家繼續看。

在和顧客的攀談中，許多人都會自然地聯想到臺灣誠品書店。目前，誠品書店已發展成爲一個集書店、畫廊、餐飲、劇場等爲一體的商業綜合體，構成了具有自身魅力的文化產業集羣，其門店裝修、書籍推薦等已經成爲可引領潮流的文化態度。相比之下，大衆書局仍有提升空間。

“下一步，我們將增加店內講座、交流會等活動的數量和質量，並研製符合大衆書局風格的獨立品牌產品。”賈岸明告訴記者，書籍首先應該是一種文化載體，大衆書局將通過各種公益服務和自主創新活動提升自身的文化底蘊，讓“閱讀經濟”更具活力。

連軸轉了十幾個小時，賈岸明回到辦公室，已是週六凌晨3點。第一件事就是敲擊電腦鍵盤寫點心得：“剛開業那周，日均營業額比裝修前增加了40%到50%，3月15日到現在，日均營業額比過去漲了10%。按照這個態勢，實體書店有的做!”